訪陽明山<林語堂故居>有感
六月杪,獨自上陽明山<林語堂故居>聽講。
上陽明山的次數,多到數不清,獨自來還是破題第一遭。
臨行姥爺碎碎唸,就怕老太婆迷路,叮嚀再三。沒想,下捷運轉小15公車都很順利。上車就開始滑手機(老人壞示範),到了某站才驚覺過站,應該是永福站下車。好吧,姥爺知道,就會:早說妳會迷路……
路上沒人,沿著紅磚人行道邊走邊看,山坡植被,探頭探腦的竄出,拿起手機拍照,對面的騎士竟跟姥姥揮手,好有趣的景象。
陽明山有太多的回憶,初學詩時,第一首被禚老師誇了幾句的七絕:
春雨遊陽明山
霧雨櫻花又綻紅,故人難覓舊遊蹤。
幾番風雨春寒瘦,一片幽思冷處濃。
那時的思緒已不得而知,不過此刻走著,我只想到榮春和我在陽明山的違建小屋時光。那是她阿姨的家,他們夫婦都在陽明山清潔隊工作,對我這不速之客的同學,有如自家人,讓我很自在。前幾天正是榮春去世一年的日子,想到她,眼淚還是不聽使喚。
東想西想,不一會看到站牌,見一對祖孫模樣走來,立刻詢問<林語堂故居>所在,他們勸我搭車較快,上車不久果然就到。
這<林語堂故居>,應男主人要求,果真做到了林語:
《宅中有園,園中有屋,屋中有院,院中有樹,樹上有天,天上有月,不亦快哉。》(來台後廿四快事)
《黃昏時候,工作完,飯罷,既吃西瓜,一人坐在陽台上獨自乘涼,口銜烟斗,若吃煙,若不吃煙。看前山慢慢沉入夜色的朦朧裡,下面天母燈光閃爍,清風徐來,若有所思,若無所思。不亦快哉!》(來台後廿四快事)
1966年林語堂回台定居,應是落葉歸根的心情。那時他已經是著作等身,享譽中外的文學家,數次被提名諾貝爾文學獎。此外發明有專利的「明快中文打字機」,雖說沒能蔚為風潮 ,也證明他是先行者,智慧和毅力兼具。基本上他是個豁達、懂得人生三昧之人,只要看他的《生活的藝術》《吾國與吾民》便知。當然不同的意見也有,年輕時的我,對他的書便有不以為然的想法,到老了還是有些保留。
這次聽講,主講老師把林語堂一生求學、愛情、著作內涵和始末,深入淺出的分析,尤其是說到他老年喪女之痛,使他萬念俱灰。原來人遇到至悲至苦,一切榮辱得失,都算不了什麼。
走出<林語堂故居>………路上想到榮春和她阿姨的小屋,早不在了吧?而兩位老人家和榮春也不在了,只有紗帽山的夕陽,明天還是照樣昇起。
壽樓春(詞牌)(1)六月獨赴陽明山有感
春殘遊人疏。
草山斜日罩,薰暖風迎。
憶昔青春結伴,放歌偕行。
違建屋,蟬喧聲。
樹竄堂,別般清涼。
景語俱真實,訣別若幻,心緒總難醒。﹙2)
睛空月,宅中庭。
幾叢修竹影,談笑盈盈。
腳跨東西文化,妙文天成。
遊四海,名縱橫。
算得時,而今誰稱?
念幽夢匆匆,重來道上聽蜩鳴。﹙3)
註釋:
(1)壽樓春(詞牌)。因見張大春fb有《壽樓春》詞,他的臉友竟問:壽樓春在何處?
(2)花語花香浥淚痕哀悼榮春,見天空部落舊文。
(3)《詩·豳風·七月》——四月秀葽,五月鳴蜩。 蜩《玉篇》蟬也。